【茸布】1.6ly
我流星际哨向paro
哨兵茸x向导布，私设如山、ooc
Credit to Eric@毕加索 没有他讲解彗星怎样撞小行星的故事我根本写不出来这篇。
BGM：Novem
“请允许我慢慢向你告别。”
乔鲁诺·乔巴纳醒来时，眼角有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他的身边。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头有点痛，缓了缓神才慢慢起身。不可否认，这一觉他睡得还不错，除了夜里躺在草坪上有点冷以外其他没什么可埋怨的。乔鲁诺边揉眼睛边问旁边的人现在这星球上的时间，他打了个哈欠，甚至还有点想继续睡。
“凌晨一点。”布鲁诺·布加拉提看了眼腕上的表，用一副无奈的口吻说道，“乔鲁诺，睡够了就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在找你。”
然而当事人却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面对他的请求，乔鲁诺没答应也没拒绝，不答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
“两个小时前。”男人的眼瞳深不见底，像沉静的蓝色潭水，“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如果还困的话就继续睡一会，可以回到飞船的驾驶舱里睡，那里比这儿暖和，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飞船呢?”
乔鲁诺目光闪烁，轻咳了一声才出声道，“我遇上了星际海盗，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 船的引擎被破坏掉了，所以强行迫降在了这盖娅星上。”
“等等，”布加拉提拔高了一些音量，“所以那艘飞船——”
罪魁祸首倒是冷静得很，“你听我说完，我已经把它送到星球上的机甲修理店了，虽然...” 他停顿了下，“那家老板说大概率是修不好了....但是我让他尽力而为...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前几天他接到了消息:帝国五皇子乔鲁诺耍手段骗过守卫的钥匙，悄无声息地开走了军校的一艘⻜船趁机离开蓬托斯星球，于是皇室向军事部的人员下达了命令，要他们在五天内寻回乔鲁诺。作为首席向导的布加拉提自然不觉得那些对乔鲁诺的熟悉程度不过只是知道其名而已的哨兵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且不提他们两人是熟识，乔鲁诺才十五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驾驶⻜船的经历，故而思虑再三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算了，”布鲁诺捏了捏鼻根，“你人没事就好。”
乔鲁诺有一会儿没说话，盖娅星上早晚温差大，就算处于这个星球的夏季、也只能感受到夜晚连绵不绝的凉意，他搓搓自己的胳膊，反思了下自己出来时应该多套件衣服。“我一直在等你。”他说。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来找你吗?”布加拉提低沉的音色柔和地传递过来。
“准确地说，是只有你能找到我吧。”乔鲁诺将自己衣服上的瓢虫胸针取下来，“如果我没估量错的话，蓬莱斯星离这里大概得以光年来计，已经是另外一个星系了，皇室派来找我的人不可能会找到这么远。”
布加拉提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也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蓝色瓢虫胸针，最为神奇的地方 是当两个瓢虫靠近时会像萤火虫一样发光。
两人相视而笑。
“你当初把这个送给我的时候只说是幸运的象征，后来我才发现不对劲，它会自己转动， 而每次转动的方向都是指向你。”
“它并不是认准我，而是认准我手上的这个它的同伴，所以同理，我也能够用它找到你。”
不论在这广袤无际的宇宙中哪个遥远的⻆落，我们都能找到彼此。
“我从前就想问你，你是怎么得到它们的？”
“嗯...”乔鲁诺思考了下，“是我还在妈妈住的星球那里生活的时候曾经无意中遇到过一名 黑帮成员，当时正好他的仇家还在追赶他，”他回忆，“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还是帮他打了掩护，误导那群人往相反的方向跑。”
“你救了他一命?” “不，我没有。”乔鲁诺闭眼，“他伤到了要害部位，已经奄奄一息了，那时我才七岁，不 敢轻易挪动他，也没有钱把他送去医院，但他还是把这对瓢虫胸针当作感谢的礼物送给了我。”
“实际上，这还是自我记事起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呃..”乔鲁诺说着话，突然感到太阳穴 一阵尖锐的钝痛，他的上半身微微蜷缩，手撑着额头，甚至在微而不闻地颤抖。
布加拉提忙拉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了，乔鲁诺？”随即他立刻伸出了精神触手，进入到了 乔鲁诺的精神系内， 那人的精神系正在逐渐失控， 就好像是要进入狂化状态的前兆。他 松开他的手腕将右手完全覆盖在乔鲁诺的颈项上让思维触手更深入一些，然后再慢斯条理 地为他梳理精神网。
乔鲁诺缓了半刻才回过神来，他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手背，犹豫几秒后才缓缓抓住布加拉提的手。
“我没事，只是快进入狂躁期了，”他说，“不用担心，我带了抑制剂。” “明知道快要进入狂躁期，”布加拉提抽回自己的手，“却还是一意孤行地离开家，你真的 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却听不出愠怒，“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开飞船是很危险的。万一遇到突发状况，比如这次，飞船损坏事小，但如果你出事了而我又不能及时找到你给你支援、那该怎么办?”
“你说得对，布加拉提。”乔鲁诺有点疲惫，“我从前确实没有开过飞船，但是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才跑出来的——你也知道，他们又给我安排了匹配的女性向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我也拒绝过不止一次了——他们甚至因为怕我再次逃跑而将我锁在房间内不准出去，这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他们...居然把你关起来吗?”布加拉提神色露出一丝惊异。
“我只是不想就这样和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结合成⻓期伴侣。”
布鲁诺眸光暗了暗，他沉声道，“但是我也可以理解他们，你不到十岁就觉醒成为哨兵，在后来的训练里也足以窥见你的资质。如果和向导结合，你们两个将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这就像自然规律一样，对双方都只会有益无害。”
“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布加拉提。”乔鲁诺截下话头，他笑得温和而好看，“只有我想与不想和能与不能。”
“你还没尝过结合的感觉吧，乔鲁诺。” 他旁边的男人话锋一转。
“难道你有过吗?”乔鲁诺盯着布加拉提，而后又盯着天空，“啊，我忘了。特里休。”
特里休·乌纳，十三岁起觉醒成为女性哨兵，也是皇室贵族的后裔，其母亲于六个月前病逝，其父亲（据说很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曾是皇室的罪犯，后越狱逃离了蓬莱斯星不知去向，目前执行部以及军事部的人还在大力追捕中。
布加拉提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会在她进入狂化状态时为她做精神疏导而 已，她情况特殊你也知道，普通向导根本进入不了她的精神图景。特里休的母亲生前将她托付给我，而且她还太年轻，我不能对她坐视不管。”
“她母亲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十五岁小姑娘，却不知道她进入狂化状态能将方圆百里都夷 为平地。”乔鲁诺接着布加拉提的话说，“不过最要命的是她还对抑制剂有排异反应。听说她的情况还在恶化，可放眼望去，蓬莱斯星能为她做精神疏导的向导寥寥无几。你们会结 合是迟早的事情吧。”
“况且大家都觉得特里休喜欢你。”他补充道。
“哦?是纳兰迦和米斯达他们那么说的吧。果然还是平时给他们分的任务太少了，才让他 们有时间和你说这些闲话。”
纳兰迦·吉尔卡和盖多·米斯达都是军事部次席的A级哨兵，直接听命于首席布加拉提。
“我不认为他们是对的，”布加拉提凝视着夜色，“特里休经常说我很冷漠、又不近人情。”
“那大概是她想你多陪陪她。”
布加拉提轻笑出声，没有再回答。他目光温和地盯着乔鲁诺，从对方的眼睛落到他刚刚触 摸过的脖项上的那片皮肤。随后他又转头看了眼后方，若有所思。
“怎么了？布加拉提?” 乔鲁诺对面前人的举动有些不解。
“没事。”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向导的精神网已经捕捉到其他觉醒者的靠近。
“乔鲁诺，刚才我为你做精神疏导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感觉…？”乔鲁诺仔细回忆了下，“很舒服，所有的不适在慢慢消失....布加拉提...你——”
就在霎时间，布加拉提突然向他凑近，堵住了乔鲁诺剩下的未说出口的话，细绵地亲吻他。向导的唇很软，他温柔地扫荡着乔鲁诺的舌腔，让后者震惊得忘了反应。在接吻的同时，布加拉提伸出了精神触手，哨兵的精神系则本能地迎合。他们周围的环境变成树影森森一片，星星也爬上了夜空，两人的精神图景被短暂地链接起来，乔鲁诺再睁眼时，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布加拉提的情绪以及五感。
毫无疑问，他们通过这种的方式临时结合了。
“那现在呢，你是什么感觉?”布加拉提拉开了一些他们之间的距离，尽管还是离得很近，乔鲁诺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
“你身上很香。”他答。
“.......”
“除此之外呢？”
乔鲁诺绿色的眼睛盛满那人的模样，他睫毛微颤，笑容温柔又蛊惑。下一瞬他站起身来向前方看过去，布加拉提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即他将布加拉提挡在身后。
“你们六位，请出来吧。”乔鲁诺礼貌地说道。 这是盖娅星上某个城市边界的公园，现在是夜里一点十分，面前夜色如墨，空无人影。
“有三位哨兵，一位向导，剩下两位是普通人。”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的模样。 “先生们，同样的话请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不过半刻，就有两个人从假山背后走出来、以及远处几棵繁茂的大树后走出了剩下的四个 人。其中十分高大地几个人应该是哨兵，另一位戴眼镜的应该是向导，还有最后两位、面 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是普通人。
“看来我没必要重复了。”乔鲁诺整理了下衣领，“重复同样的话是一件没用的事，我最讨 厌这种没用的行为。”
“没想到， 你们还挺敏锐的。”对面一位身材魁梧的哨兵开了口，他脸上有道狰狞的⻓ 疤，目光上下打量着乔鲁诺，“看你年纪不大，穿得还挺好，把钱包交出来吧。”
“你们是星际海盗吗?”乔鲁诺置若罔闻，自顾自地问话。
“少废话，把钱留下，还能留你们一条命。”另一个哨兵⻓得凶神恶煞，大有气势。
“深夜里还请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乔鲁诺微微抬起了头。“看样子应该不是星际海盗，难道是本地的黑帮成员。”他的手指抵上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糟了，刚才距离远还没有完全感知到，那两个人实力都很强。”对面的向导蹙起了眉。
“别大意。”斯文的向导提醒。
“怕什么，我们人多势众。”说这话的是一个普通人，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要大干一架。
一直默不作声的布加拉提没有理会对面的动作，他低头看了眼表，沉声问身前的人: “给你一分钟够吗?”
乔鲁诺活动了下手腕。
“我只需要它的二分之一就足够了。”
布加拉提再次看向表的时候，乔鲁诺已经回来了，再看不远处几个人都被撂倒在地，发出 痛苦不堪的呻吟，乔鲁诺刚才的速度之快布加拉提甚至都没看清那个少年是怎么出手的， 比其高出一个头的壮汉就被男孩来了个过肩摔。他点了点头，心里甚至有点欣慰。
“二十九秒。你进步了。”
乔鲁诺的金发有一丝凌乱，可眉眼依旧平静，像吹过了一阵风过后只留下微小的痕迹难以窥见。他摊开了手掌，盯着自己的掌心，又缓缓收拢五指。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布加拉提微笑着，然后他继续说，“这还只是临时结合带来的效果，如果有向导和你永久结合的话，那么你的战斗力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在出塔后我也亲眼⻅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所以你刚才吻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亲身体会到结合的好处。乔鲁诺在心里说。他不会过 多揣摩布加拉提的想法，他了解他，那个人永远怀着满心为他好的善意。可就在刚才接吻时，他的大脑像停机了一样，在内心深处，他好像确实有分毫期待，他不能没有。尽管， 他知道自己不会问出来，因为他不会让他和布加拉提之间陷入尴尬。
乔鲁诺没有接着对方的话，他轻咳了声，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一个类似于徽章的东西，“这种代表某个组织成员的标识徽章我见过类似的，他们应该是当地黑帮的人，经过时可能看见了你停在那边的飞船，那位向导又探知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就想来碰碰运气。”
布加拉提点了点头，“你没把他们伤得太重吧？”
“放心，我有分寸，他们顶多去医院躺几天。”乔鲁诺的目光甚至可以称得上柔软，“我们现在要离开吗？”
“嗯。”布加拉提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乔鲁诺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注意到布加拉提微微抬了头，那人冰蓝的眼睛在望着上方的夜空，于是他也仰头。
“布加拉提…”乔鲁诺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没有把精神图景收回来吗？”
“乔鲁诺，”那人反问，“我一共给你看过几次我的精神图景？”
少年思考了几秒，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放轻，“三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年前我们搭档出任务的时候，还有刚才。一共三次。”他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向导或者哨兵的精神图景每次展现出来的时候有可能会产生变化，也就是说，每一次看见的都有可能是不一样的景象。”
布加拉提抬头仰望着星星满天闪烁，银河流动。
“可是我的好像并没有怎么变过。”
“我的也是，就算变化也是微乎其微根本无从发现，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布加拉提举起修长的食指，指向西南⻆处的星星。
“那是...”
“奥尔特星云。”布加拉提微笑着说，“好像只有在你面前展现的时候，才会出现。”
“奥尔特星云？” 乔鲁诺轻轻重复这个名字。他在塔里学习时也曾听过，奥尔特星云——是五十亿年前的行星所留下的星云残质组成的云团，美丽炫目异常，但距离他们的星球有1.6光年，在蓬莱斯星上是看不见它的。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在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问起原因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布加拉提的眼角收拢得漂亮而柔软，“但是它实在是太美了，就想多看一会。”
在漫天星海中奥尔特星云称得上显眼，看起来似一团粉银交错的云雾，内部布满了活跃的彗星。那是乔鲁诺第三次看见布加拉提的精神图景，在遥远的盖娅星，他的心里吹起一阵风，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他想、他曾无数次想过：不论什么时候，从前、现在、亦或者是未来，只要想起有身旁这个人在，那么他就——
十七岁的乔鲁诺·乔巴纳结束了回忆。
他睁开眼睛，身周是森林树木缭绕，他曾数次在狂化状态或神游状态下迷失在这片森林里。这是他的精神图景，漆黑、静谧、深不可测。这个世界好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摆在他面前的有无数条路，他得独自选择、独自走过。此刻，他看见在如墨的夜空上方出现了奥尔特星云，同从前一般美丽，只是其他天体消失了，唯有它在那里徘徊。
两年前，他和布加拉提从盖娅星上回去后不久，星际海盗大规模入侵了首都星球蓬莱斯星及邻近星球，所有皇室成员先后被转移到由层层军队守护的区域。星际海盗们有备而来、似乎对皇室的内部结构以及守在其背后的人员十分清楚，短短几个月时间星球上不论是军队还是居民均死伤无数，其中包括了许多A级及其以上的向导和哨兵。这还只是腥风血雨的开始，军队和星际海盗们的厮缠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某天晚上，皇室后裔特里休·乌纳莫名失踪，守护她的四名A级哨兵死状惨烈，有一个被生生扭断了脖子，一个肋骨碎裂扎进了内脏，另外两名则是失血过多致死。特里休的房间里有一只断指，指节纤细一看便是女人的手指，经过医疗部那边的比对、这根断指确实是属于特里休的，是被人用利器切下的。
“特里休的住所是全封闭的，除了四名已经死亡的哨兵之外，外围也有军队守着，可是他们都说并没有看见任何潜入者。”雷欧·阿帕基冷着一张脸，他是布加拉提手底下的次席向导，事态显然很严峻，他们对这个侵入者的身份和来历毫无头绪。
“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乔鲁诺轻声说。
“你什么意思？”阿帕基对这个养尊处优的五皇子不抱有什么好感，语气自然也不太客气。
“喂喂、你好歹听人家把话说完嘛，阿帕基。”米斯达拍了拍银发男人的肩膀，却被阿帕基没好气地甩开。
“那根断指我观察过，是特里休的小拇指，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人为什么要特地切下特里休的小拇指呢？”金发少年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你是想说，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什么，或是、给我们一些提示吗？”次席向导潘纳科达·福葛插话，随后他又点点头，“确实，他如果只想掳走特里休的话，不会多此一举。”
“这些日子里，侵入我们这里的星际海盗似乎很多都在原来被军队关进太空监狱里的名单上。”乔鲁诺继续说，“你们认为是谁把他们放出来的？他们每一次的进攻处处针对我们的防守薄弱之处，对我们好像了如指掌一样，我记得…蓬莱斯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大规模地敌袭了。”
“你说得没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太空监狱的位置只有军事部高层、次席以上的我们这些人，以及皇室的部分内部人员知道。”福葛补充。
“难道是…我们中间有叛徒吗？”米斯达摸了摸下巴。
“这不可能。”阿帕基立刻否定，冲着乔鲁诺的脸色倒是愈发可怕，“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室家族里那么多人唯独选择把特里休带走，还是皇室内部人员…”少年冷静地陈述，“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乔鲁诺，你但说无妨。”布加拉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能做到这点的人并不多，怀有这样的动机的人也并不多，采取排除法的话，最有可能的…只有他了。”
乔鲁诺看向布加拉提冰蓝的眼睛，后者静默了几秒，随即又像反应过来些什么一样锁紧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特里休的父亲，帝国多年来都未曾放弃寻找的罪犯。”乔鲁诺回答。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没有立刻接话。对于特里休的父亲，他们略有耳闻，所知道的信息也不过是他皇室成员的身份以及他是一名相当强大的哨兵。仅此而已。但那个男人越狱之后便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越狱的，也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背叛皇室的事情败露后，他的父亲在愤怒之下切断了他的小拇指。”福葛补充道，“这样一来，难道说…这就是那个人切下特里休小拇指的目的吗？为了告诉我们，他就是那个消失已久而无踪无影的罪犯？”
“他十几年都没有露过面，一时联想到他还真是有些困难。”阿帕基也开始沉思起来，轻轻用食指摩挲着下巴。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这也太残忍了吧…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毫不留情地伤害她。那现在特里休岂不是很危险！”纳兰迦着急地说。
“纳兰迦，先别着急。”米斯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听听布加拉提是怎么判断的。”
“我认为乔鲁诺的推测很合理，是那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布加拉提沉声道，他转头，“福葛、阿帕基，抓来的那些星际海盗就拜托你们了。看看能不能在他们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
“米斯达、纳兰迦、还有…乔鲁诺，你们一会去协助其他小队去据点勘查一下情况吧。”
三人接到任务的安排后即刻动身，半分也没耽误。
布加拉提的神情有些凝重，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冷静，只是…
蓦然间，他的左手上一软，使布加拉提错愕地抬起了视线。是乔鲁诺，金发哨兵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他看见年轻的男孩冲他安然地点了点头。
乔鲁诺仅仅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便和纳兰迦他们走出了房间，布加拉提的目光落在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上。不，或许不应该称他为少年了，他长高了，变强了，部里均已经默认他是下一任首席哨兵，已经成为可以让人依赖的存在了。这一刻，布加拉提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当初那个年仅十岁的男孩长大了，不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了。
刚刚乔鲁诺在他手间留下的触感仿佛还在，那个人的指尖都是温热的。
他的心忽而就定了下来。
两个人再次相见是在三天后的夜晚。
乔鲁诺本想向首席向导交代下现如今整个星系的形势，可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应，于是他伸手一推，门便开了。
那个人睡着了。布加拉提侧身靠着椅背，胳膊托着脸架在椅子上。
他放轻了动作，脚步声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弯下身去捡起滑落在地的资料并整齐地放在桌上，绿眸中的身影依旧在熟睡当中。
布加拉提这几天很疲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如常，但是乔鲁诺能感觉到对方始终紧绷着的神经。特里休下落不明，他一定很担心，但是他又过分冷静。乔鲁诺知道，布鲁诺对自己要求很高，不论在多么紧急的状况下，他都时刻要求自己理智行事。
让他先好好休息吧，乔鲁诺想。
乔鲁诺倾身，小心翼翼地将布加拉提的胳膊放下来，对方的脑袋不自觉地向下滑落，他只好用手贴住男人的脸让他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不动，随后穿过他的脖颈。可惜很不巧地，乔鲁诺打算将他横抱起来的时候，布加拉提睁开了眼。
哨兵实在凑得很近，布加拉提一睁眼就无可避免地与乔鲁诺直直地对视。那是他第一次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凝视乔鲁诺的眼睛，他在水晶似的绿色湖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漂浮着的倒影。乔鲁诺的手还搭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密密沉沉地扫在他的皮肤上，轻易地搅乱了首席向导的思绪。可对方显然也处于怔楞中，他们谁都没有再向前，谁也没有后退。
“你…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秒，只听见熟悉的一声惊呼，他们两个人迅速分离了彼此，乔鲁诺站直了身，布加拉提端正了坐姿。可没用的，纳兰迦已经看见了，他确信自己那5.0的视力看见了！
“纳兰迦…..你听我说…”布加拉提试图解释些什么，可又觉得不知从何解释，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一睁眼乔鲁诺会离他那么近。
“啊，你们——你们——”纳兰迦使劲睁大了眼睛又抱头惊呼，“你们刚才是在亲——”从他的角度看，那两个人简直就是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然而相比起旁边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米斯达镇定多了。他忙不迭捂住纳兰迦的嘴，他有些尴尬地说，“额……那个……他眼睛里进沙子了，你们…你们继续！”
“不，纳兰迦、米斯达，不是这样的。”乔鲁诺出声，却只见对方摆摆手制止。
米斯达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事，我们理解的！”
“既然乔鲁诺来替我们报告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拽着纳兰迦就走，边拖着纳兰迦边说，“好啦，纳兰迦，不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吗？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对不对？来，我给你吹吹。”
猝不及防到来的两个熟人就这样又猝不及防地离开了。
这个一分钟都不到的插曲让室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乔鲁诺率先打破了沉默，“抱歉，布加拉提……”他抿了下唇，随后又解释，“我刚才只是想把你搬到沙发上去睡，那样可能会更舒服一些。”
“没关系，乔鲁诺。”布加拉提温和地说，“你也知道纳兰迦就是这样，总一惊一乍的，他和米斯达可能是误会了。”
乔鲁诺心底松了口气，随后他向首席向导汇报了自己与纳兰迦还有米斯达他们所在的勘查小队所探到的情况。这次集结的星际海盗数量众多，他们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对星系内的星球展开了袭击。
布加拉提神色凝重，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但特里休不能不救。
“对了，”他倏尔转换成了有些严肃的语气，“阿帕基他们已经’拷问’过那些被俘的星际海盗，将他们从太空监狱里放出来并为其提供情报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十七岁少年，名叫威尼卡·托比欧。”
“托比欧？”乔鲁诺皱起了眉，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他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布加拉提点头，“在一个离我们有1.5-1.6光年的地方。”
“而且那个星球，”他补充道，“是我们曾经所废弃的一个小型军事基地。”
“废弃？为什么废弃？”乔鲁诺应声询问。
“后来奥尔特星云中的活跃彗星正好与它的公转轨迹相撞，我们把所有人员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启用过。”
“原来如此…”乔鲁诺又问，“布加拉提，以你的权利，可以查到特里休父亲的真实姓名吗？”
“这个似乎…不行…”布加拉提缓缓抬眼，“皇室当初已经将他除名了。”
“那我们该怎么确定他是否为特里休的父亲，还是说、这个名叫托比欧的青年只是她父亲的同伙之一。”
“这个尚且还不清楚，你也知道阿帕基他们能用思维触手提取到的信息仅限于那些星际海盗脑海中的记忆。他们只用通讯视频联系过，据说托比欧一直是单独行动，可以确定的是…他十分强大，很有可能是个哨兵。”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一个人待在那个废弃的军事基地中吗？”
“嗯，”布加拉提点头，“但是具体情况恐怕还得我们到达那里之后才能知晓的。”
“你要亲自去那个星球？”乔鲁诺问，“可你怎么确定特里休和托比欧在一起？”
“我并不确定，被俘的星际海盗对于特里休被抓走这件事并不知情。不过，我相信这个叫多比欧的人一定会有特里休的线索。”
“等等，布加拉提，我们这么轻易就知道了他所在的位置，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黑发向导沉默了一会，他平静地抬起头，“就算不对劲，也只能到时见机行事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是特里休的父亲绑走的她，那么我们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一个父亲能够果断地切下女儿的手指，这令人难以想象。特里休的体质又比较特殊，我担心但凡我们晚一点，她就会多一分危险。”
那天晚上，乔鲁诺并没有再劝那个人。他明白布加拉提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当他看到布加拉提的眼神时，又蓦然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坚定。布加拉提的内心现在是乱的，他早就将守护特里休当成了自己的职责，因此他不可能不去救她。所以、就算明知前面的路会有未知的艰难，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做这样决定的代价，有可能赔上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性命。
乔鲁诺不会再阻拦了。他说，“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布加拉提让福葛他们留在了首都星球，自己和乔鲁诺带了两支小队乘坐飞船前往了奥尔特星云附近他们曾经的军事基地——索亚星。
纵使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一切，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登陆到基地，乔鲁诺便感觉到身体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他感觉到不对劲，想转过身去提醒布加拉提和队员们要小心，却发现身后率先有两个哨兵冲彼此扑了过去。
那两个未结合过的哨兵在一瞬间进入了狂化状态，而有些哨兵则是沉沉地向后倒去。
乔鲁诺在迷失之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布加拉提的背影上，年轻的向导想去安定狂化的哨兵。他想伸手拦住那个人。会受伤的，布加拉提。
但他动不了，他甚至抬不起胳膊，在此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哨兵中最为强大的一种，名叫黑暗哨兵，有着极端的自控能力且可以对其他哨兵群体产生影响。
乔鲁诺好像突然明白守护特里休的四名哨兵是怎么被杀死的了，那个人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动手，他只需要稍微传递一些信号，控制那四个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如果…这次…
眼前的背影渐渐变得浓重且模糊，他的眼皮堪堪合上，彻底陷入了昏茫的幻境。
在这片被迷雾和夜色笼罩着的森林中，星星是唯一的光。乔鲁诺快速地朝着天空中那团星云的方向跑去。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再体验过进入神游状态或者狂化状态时自己的精神图景，而过往的每一次，他总是会迷失在其中，等待别人去拯救他。
听说奥尔特星云里有数以万计的活跃彗星，光是遥远地仰望就已经足够美丽和明亮，它们被布加拉提留在了这片森林里。
是两年前吗？
他想起两年前在寒冷的、遥远的星球，布加拉提第一次亲吻了他。
向导告诉他，自己精神图景中的奥尔特星云只有在他面前展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他那时在想，这是否意味着他在那人的生命里算作是特殊的存在。在离开盖娅星之前，布加拉提对他说：
“或许那片星云是为你存在的，乔鲁诺。”
“所以我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
可是布加拉提，有的时候我觉得，就算你什么都没给我留下也不要紧。乔鲁诺在心里说。
就好像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本性如此，你不需要特别地爱我。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孤独，也不会迷路。每次当我看见星星，我就会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场景。
我得尽快出去，黑暗哨兵的影响力不可小觑，你不要逞强，请一定要等等我，布加拉提！
哨兵快速向森林的尽头跑去，过去的记忆像在燃烧一样在回放。
乔鲁诺·乔巴纳十岁以前和母亲汐华在另一个星球上一起生活，没有人知道他是皇室流落在外的孩子。自他有记忆起，母亲几乎从未陪伴过他。美丽的女人拥有浓密的棕色卷发和红宝石的眸，她的心落在外面，半夜三更回到家才会想起原来自己还有个孩子。年幼的婴孩蜷缩在摇篮里哭泣，他在窗边看着模糊的太阳一点点落下，直到暮色彻底浸泡着大地，他用小小的手揉揉已经酸涩的眼睛。在这里，就算是晴朗的夜晚也只有漆黑的天空和昏暗的围墙。
过了几年，汐华带着他嫁给了一个当地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乔鲁诺的生活没有因此好过。他七岁，身上被继父打得满是伤痕。他没有和母亲说，因为实在太清楚母亲不会信。他在学校里沉默寡言，有人恶意地将饮料倒在他的作业本上，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然字迹模糊的纸张，然后自己动手清理。
乔鲁诺没有想到，后来他遇见了生命里的星光，清清白白地照在他身上，那比白天刺眼的太阳温柔许多。
跟随其父亲来远星接回乔鲁诺那会，布加拉提还只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向导，塔都还未出。他在夜晚来临时遇见了乔鲁诺，当时刚下过一场雨。
少年看见邻里之间的同龄人都欺负他，在那个孩子摔倒在地后，漂亮白皙的脸上蹭了脏，他企图爬起来可又因为脚底的污水而再次滑倒，于是他们就嘲笑他。可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平静了，他看着自己被弄脏的双手和衣服而无动于衷。
他想扶起他，可那孩子挣脱开了他的手，一直低着头，不曾给予过他一个眼神。
“我来接你回家。”他说，“乔鲁诺·乔巴纳。”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男孩这才有些反应，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心地打量。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个，我的父亲马上也会来见你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应该可以经常见面了。”
“可我没有家。”乔鲁诺收回了视线，语气低低地说。
布加拉提缓缓地用手轻轻擦了擦眼前的乔鲁诺被弄脏的脸颊。趁此机会，他伸出思维触手提取了这个孩子情绪的信息，在那一瞬间他不由地感到惊讶。这个孩子的精神网就像是一潭死水，他似乎没有期待也没有希望，甚至可以说感受不到任何他情绪上的波动。
“怎么会没有？你应该相信我。”
布加拉提试图和他聊起天，可乔鲁诺也只是低头盯着地面。
漆黑黑的天里，昏黄的路灯照在男孩紧紧垂着的小脸上。布加拉提不解，他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呢，他为什么看我的眼神这么小心翼翼。布鲁诺没有将此单纯地当成一项任务，他很好奇，这个孩子的眼神比他的年龄要成熟许多。
他呼出一口气，换了副轻松的语调：“今天的晚上的星星很漂亮呢。”他接着说，“乔鲁诺，你该抬头好好看一看。”
乔鲁诺当时想。他应该在骗我，这个星球上是看不到星星的。
可布加拉提却好像是知道他所思一样，马上又解释，“我没骗你，真的有星星。”
于是乔鲁诺抬头第一眼看到了面前的人，十五岁的布加拉提笑得温柔极了。他在那之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天空出现了无数水晶般的天体，星河像烟花一样绚烂，有的是朦胧的奶白色，有的则是斑斓的青紫色，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上磷光灿灿，让他回忆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少有地为他唱起的童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
漫天星，亮晶晶。
乔鲁诺睁开了眼，他从精神图景的幻想中醒了过来。来时的队员们纷纷倒落在地，有两位哨兵伤痕累累，已经没了呼吸，其他人则是像昏睡过去了一样。乔鲁诺知道，他们被困在了自己的精神图景里。
可如果要救他们的话，就只能先找到那个黑暗哨兵，亦或是请求支援，让向导来进入哨兵们的精神图景将他们带领出来。
“乔鲁诺，在吗？乔鲁诺？”
通讯仪中的声音响起，是福葛。
“福葛？”
“听着，乔鲁诺，快通知布加拉提，你们要赶紧回来。”
“回来？”
乔鲁诺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从醒过来开始他就在搜寻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布加拉提去哪里了？
“听到了吗！我联系不上布加拉提。没剩多少时间了！”
“从你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勘测到了，但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奥尔特星云内有其中一颗活跃的非周期彗星受引力影响正冲索亚星驱动，计算出来所撞的位置正中基地那里，你和布加拉提他们要尽快赶回来。”
“你们还有三十分钟，乔鲁诺。”
哨兵被撂倒在地前，这句话还回响在他的耳旁。
“你简直令我惊喜。”男人的嗓音沉重，仔细听还隐含一丝笑意，“只是可惜，你还太年轻了。”
乔鲁诺吐出一口鲜血，殷红从他嘴角流出。
他在挂断福葛的电话后并没有去寻找布加拉提，而是径直回到了他们所来时乘坐的飞船中。准确地说，是他潜入了这个大型飞船中。
果不其然，在十五分钟后，飞船启动了。
乔鲁诺几乎是见到的瞬间就确定了这个男人是特里休的父亲，容貌和特里休很像，身材高大，披着粉色的长发，唇色鲜艳得像罂粟的花瓣。
“迪亚波罗，特里休的父亲。”乔鲁诺喘着气，他刚才可能断了一根肋骨，也许是两根。他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人皮面具，“原来你仅仅靠着伪装成另一身份，就躲过皇室这么多年的追捕。”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不错。那让我来猜猜你的——”男人勾起嘴角，“乔鲁诺·乔巴纳，七年前被皇室寻回的天才哨兵，对吗？”
“你的情报网真是可怕。”乔鲁诺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乱动，稍有不慎断掉的肋骨就很有可能扎进内脏，“虽然你被皇室除了名，但是当时不是没有见过你的人，虽然我花费了一点时间，但我还是知道了你的名字。”
“不错的洞察力。”迪亚波罗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现在蓬莱斯星的白塔里出来的人素质真是越来越不错了。说起来，还有那个叫布加拉提的首席向导，能力比一般的哨兵都要强吧。他为了护住我的女儿，扛住了我的几轮攻击。”
“布加拉提…他还活着吗？”乔鲁诺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还有特里休…..”
“放心，他们暂时还都只剩一口气，”他笑道，“不过，很快他们就都要死了，以及你们带来的那些哨兵，一个都逃不掉。”
“你早就计算过了彗星撞向索亚星的时间，我们因为离这里太遥远，又救人心切，你考虑到了这点，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们来救特里休。我们来了之后你就利用你黑暗哨兵的能力控制住我们，普通的向导对你构不成丝毫的威胁，而接下来你要解决的就只有布加拉提了。”
“能不用自己的手杀人就绝不亲手沾染鲜血，这是我的原则。”男人蹲下身子，挑起乔鲁诺的下巴，“你真的很聪明，不仅挣脱了我的控制从精神图景里走了出来，还立刻想明白了这点潜伏在这里等我发现你。你没有选择去找布加拉提，这是正确的。”
“你勾结星际海盗出卖皇室，还从太空监狱里放走他们。你知道他们杀了各个星球上多少居民吗？”乔鲁诺平静地说，“我不可能让你逃走，也不会让布加拉提就这样死去。”
迪亚波罗轻笑起来，他又稍微抬高一点乔鲁诺的下巴，“那你打算怎么做？你应该相当清楚，凭你一己之力是无法打败我的。”
乔鲁诺看了眼显示器上的时间，他微微扬起嘴角，“还有五分钟，迪亚…波罗先生。”
话音刚落，飞船内的警报器立刻响了起来。
迪亚波罗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他赶忙上前去查看。
“什么…”显示屏上他们的位置正在向一个红点不断靠近，那是即将撞上索亚星的彗星。
“如果按照这个时速……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和那颗彗星相撞了。”乔鲁诺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我已经通知了…我们的人，他们已经……启程了，布加拉提……他会平安无事的……”
“你说什么？！你疯了吗。”迪亚波罗难以置信地看向乔鲁诺，“你也在这飞船上，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也会跟你一起粉身碎骨。”乔鲁诺相当冷静。
迪亚波罗自知没时间再和面前这个少年说废话，他企图调离飞船行驶的方向，可这时却听到乔鲁诺说：“没用的，我改变了飞船的行驶轨迹，路线是固定的且没办法改变的，你已经无能为力了，除非你现在跳到外太空去。”
那也是死路一条。
迪亚波罗沉默了几秒，他收回手，离开了操作屏，蓦地笑道——
“可是乔鲁诺，我觉得粉身碎骨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说罢，他快速离开驾驶舱，企图往飞船的末尾跑去，乔鲁诺明白他的意图，顾不得身上的伤飞快起身拉住迪亚波罗的胳膊牵制住迪亚波罗。但年轻的哨兵就算再天才终究也还只有十七岁，他被男人一把甩出了十几米远，直接撞碎了驾驶舱门的玻璃，重重地跌落到操作屏那里。
“我说过了，乔鲁诺，凭你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敌过我的。”
迪亚波罗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永别了。”
直到他转过身，他才恍然向意识到什么一般，不可思议地望向乔鲁诺。
等等……
那个少年方才一点反抗都没有，好像反而是借着自己的力气将他往后甩。
乔鲁诺的手往后一伸，按下了一个按钮。
“等等——”迪亚波罗根本来不及阻止。
“准备启用逃离仓——”
“逃离仓已脱离机甲。”
“距离障碍物还有5公里。”
“预计碰撞时间为：3分钟。”
从十岁起，乔鲁诺·乔巴纳就有一个梦想：他要成为最强的哨兵，他想和那个人并肩而立。因为布加拉提是第一个给予了他温暖的人，是第一个教会他相信的人。
他喜欢布加拉提，别无所求，只要那个人能够好好活着，那就足够了。他在人生的前十年里所有的不幸，受过的所有的伤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或许人类真的是为了某些相遇而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乔鲁诺也不例外，为了遇见布加拉提，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要守护布加拉提，要成为布加拉提。这种心愿绵延不绝地占据在乔鲁诺心里。
布加拉提有一颗正义的心，他一直以来都在保护着别人，那么乔鲁诺也要帮他才行，帮他救出特里休，帮他惩罚迪亚波罗。哨兵想，他得让他活下来。
他留下了那枚蓝色瓢虫胸针，福葛他们会找到布加拉提的。加快飞船的速度可以使其动能增大，如此一来就可以将彗星偏离原来的轨迹。
“那么多无辜的人……皆因……你而死。”乔鲁诺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被身上的剧痛所淹没，“你得…为此…付出代价…才行。”
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星空时的场景恍若近在眼前。朦胧烟白的星河永无尽头地悬在夜空之中，像不会融化的白雪，远处热烈的星系仿佛在燃烧。幼时母亲哼唱的星星圆舞曲的旋律回响在乔鲁诺的脑海里，飞船舱外的是黑暗的幕布下碎钻的星丛，那些美丽的天体就像水晶细石洒在透明的银河里。
他觉得、或许此刻是他离奥尔特星云最近的时刻，仿佛触手可及。
乔鲁诺。
乔鲁诺。
乔鲁诺。
通讯仪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像幻听一样，布加拉提的声音在呼唤他。
“你在哪里？”
乔鲁诺不回答，他只是轻声在心里说：
“布加拉提，你可能不会知道…”
他绿色的眼睛反射着万亿星云的光芒。
“遇见你以前，我从未想过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银河并非永无尽头，他就要降落在其中，可他还没来得及与那个人诀别。
不过也许从他认识布加拉提起，这场漫长的告别就已经开始了。
对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乔鲁诺·乔巴纳， 一生所爱唯有两样:
看漫天星河安静流淌，以及——
布鲁诺·布加拉提。
END.
^奥尔特云（Oort Cloud）是一个假设包围着太阳系的球体云团，布满着不少不活跃的彗星，距离太阳约50000～100000个天文单位，最大半径差不多为1光年，即太阳与比邻星距离的四分之一。天文学家普遍认为奥尔特云是50亿年前形成太阳及其行星的星云之残余物质，并包围着太阳系。
文中的设定是我编的，不用计较。
以及彗星撞星球的事情我仔细地和eng专业的朋友讨论了一下，大概设定也不严谨，大家不用较真！
文中茸茸的精神图景中有星云是因为布给他俩的精神图景建立了连接。
标题的含义为1.6光年
这篇是第二篇茸布，写了一个月，比《孤身一人》艰难多了。但是写得很烂请不要骂我！
文中的描写参照来源于朋友拍的银河：
悄咪咪求个评论，视评论而定要不要再写一个布视角的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