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

WB@潦草蝴蝶

补档|《凄美地》《撩你了然后呢》《The Wound》《这里有人把狗骗进来杀》

➳能补的差不多都补了,剩下的可以去置顶给的备份里找


《凄美地》

星际· AI


有段时间,中原中也总是按时下班。

赫尔卡星是这个星系内的首都,皇室的居所以及军机要处都建立于此,而中原中也就职于处在核心位置的科研局,负责掌管星球最高科学机密的地方。科研局的工作繁琐且多,从早忙到晚没有尽头,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更何况是大家公认的劳模中原中也。

倒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家族的人一直给他安排相亲,刚开始中原中也还能以工作繁忙为缘由推脱,但以同样的理由应付了十几年,也确实说不过去。因此,他索性就接受了。下班后和对方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完事了还得打个电话说明是自己不适合人家,人家值得更好的。

中原的家族在首都称得上是贵族,长兄魏尔伦是军机处的最高首领,父亲是前任将军,母亲是皇室中人,姑姑的丈夫又是皇室的第三皇子,若与这样的家族结成亲戚,必然在皇室和军队也有了说话的权利,所以自然是有源源不断的相亲对象为中原中也送上门。早些年,家里的人还并不是很操心中原的婚事。赫尔卡星上的人平均寿命一百二十一岁,七十岁左右身体各个器官才开始衰老,就算五十岁结婚也都不算晚的,但等了这么多年,眼见着中原中也连个恋爱都不谈,他们终于开始着急了。

中原中也的手搭在餐桌上,食指与中指交替地敲打着桌面。对面的女孩盯着他看了十分钟,菜都上齐了,两人还都一句话没说。

“您好,我的名字是克莱尔。”女孩这才伸出一只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中原中也。”他回握住对方的手,一触即分。

“中原先生一直居住在赫尔卡星吗?”

“对,我在这里出生,也一直留在这里工作。克莱尔小姐呢?听闻令父也在军机处就职。”

“我和母亲住在克洛诺斯星球,并不同父亲生活在一起。”

“克洛诺斯星球?”中原中也提高了一点音调,轻轻攥紧拳头,“那不是天文圣地吗?观测各大星系的好地方,可以观测到很多……”他停顿了下,“漂亮的星云。”

比如蔷薇星云、蝴蝶星云、女巫星云、猫眼星云、水母星云、大麦哲伦星云,说不定啊,还有蛞蝓星云,对吧,中也?

中原中也的瞳孔骤然收紧,又闭了闭眼睛,将那个人的声音赶出了自己的脑袋。

“对的,我就是研究天文的,怎么,中原先生也有兴趣吗?如果您有机会去克洛诺斯星球的话,请务必联络我,我可以带您去观测台。”

“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他举起酒杯,如是说道。


中原中也送克莱尔到酒店后才驱车回家,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没有立刻进入家门,而是在门口的喷泉池旁边站了一会儿。池子里的水在黑夜里显得很蓝,池底有大大小小的硬币,因为这栋房子从前的主人将它当作许愿池,听说每抛进一枚硬币,上帝就会为他实现一个愿望。中原中也蹲下来,卷起自己的袖子,他伸手进水中拾起一枚硬币,将它置于拇指盖与食指中间。许什么愿望?是希望家人不要再为自己安排相亲,还是希望年底将近领导能给他放个年终假?如果有了年终假,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旅游,去自己一直想去的星球,把工作和其他烦恼抛开,好好过一个来之不易的假期。

硬币以他的食指为起点,走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入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水面荡漾几圈涟漪,最终一切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等了半天不见中也回家,原来是在玩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不知何时家门被打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抱臂斜靠在门框边,语气揶揄地说道。

“不是让你没事别出来吗?”中原中也站起身,走进家门,顺带把门关了个严实。

“我没有出来哦,我只是打开了门。”男人笑眯眯地说。

中原中也解开衣服扣子,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然后他随手脱了外套甩在沙发上,正了正语气对那男人说道:

“开门也不行,万一我身边有别人在怎么办?”

“啧,中也在担心什么?怕我被人认出来吗?”

“也不是不可能。”中原中也斜眼看了他一下,“你的长相太显眼。”

“长得帅也怪我喽。”

“少油嘴滑舌。”

“没必要这么谨慎吧。现在就算我顶着这张脸走到大街上去也没有人会怀疑我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中原中也扯下领带,他说:“总之,你最好还是待在家里。”

“知道了哦。”

“我去洗澡。”

“要我陪你一起洗吗?”男人挑了下眉。

“滚。”

“呜哇,好冷漠哦。”

中原中也把西装外套丢在男人身上,径直走向浴室。

“喂,滚去你自己房间。”

夜晚,中原中也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诶,可是中也这边的床很大。”

“……你那边的床也不小啊。”又过了一会,见男人还是不动窝,他十分无语,“再说了,你不是不用睡觉么?”

年轻英俊的男人翻了个身,嗅了嗅中原中也的颈侧,没有正面回答中原的话,反倒是说道:“今天那位小姐的香水味很特别。”

“小姐?”中原中也方才反应过来,男人口中所指是今天相亲的对象,“哦,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是吗?”男人正对着中原耳朵的轮廓,于是他去摸中原耳骨上的钻石耳钉。他知道这个耳钉的名字,Sirius(天狼星)B,它还有另一只与之匹配的情侣耳钉,只不过他一直没见过便是了。

“莫非中也对于对方的印象还不错?想要继续深入了解?”

“你想的太多。”中原中也推开男人,他选择侧身躺着,因此就可以不用看着身边人那张脸和神情,“我只是觉得她来自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诶?什么地方?”

“克洛诺斯,是克洛诺斯。”中原中也枕着自己的手臂,“……你的记忆里有这个地方吗?”

男人眨了眨眼睛,“是那个天文圣地呀,我记得哦。那里可以观测到很多漂亮的星云,比如蔷薇星云、蝴蝶星云、女巫星云、猫眼星云,说不定——”

“别说了。”中原中也冷漠地打断他,“老子要睡觉。”

男人悻悻地挑了下眉,没过几秒,他将中原中也扯过来,在那人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倾身在中原的唇上印下一吻。

“晚安哦。”


时间在这个星球上显得尤为漫长。至少中原中也这么觉得。过了一天像过了一年,过了一年像过了十年,过了十年像过了一辈子。

他被迫接受了一个晚安吻,心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闭上眼皮,想就这样睡过去。于是身后的男人就像往昔的太宰治一样从背后抱住他。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抱我……”中原中也有些困倦地小声道,“晚上也不许留在我这里……”

他很快就睡着了,睡前还在想,这个怀抱果然是没有温度的。

周末,中原中也难得休息。他起来的时候看到男人在厨房煎鸡蛋,男人穿着卡其色的居家服,清晨的阳光将那人雪白的脸色照得稍微柔和了一点。

中原中也拉开椅子坐下,男人将一杯咖啡端到他面前,上面的拉花完成得非常漂亮,当然,如果图案不是一只戴着帽子的蛞蝓的话就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你除了会画这个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花样?画了十几年也不嫌烦?”中原中也抿了口咖啡,顺便拿起了手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嘛,那中也喝了十几年的咖啡怎么也不嫌烦?”男人微笑起来,恶趣味地答道:“因为已经养成习惯了吧?我也是哦,每次给中也煮完咖啡,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一只小小的蛞蝓戴着品味滥俗的帽子笨拙地向前爬行。”

说完他又立刻想到:“啊!我知道了,下次我画一个小花猫,就像现在这样——”

男人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指尖不知沾了什么类似奶油一样的东西,蓦地抹在中原尖尖的鼻头。他又笑,“噗,真的很好笑呢,应该给中也拍个照~”

“喂喂,够了啊……”中原中也无情地拍开男人的手,蹙着眉将鼻尖的东西抹掉。

“今天有什么其他安排吗?”男人在中原身旁坐下。

“没有,本来要去和克莱尔看电影,但她昨晚才和我说今天有事,所以临时取消了这个安排。”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呜哇,和美女的约会居然就这样泡汤了。”他摇摇头,惋惜道,“克莱尔小姐比中也以前的约会对象都要楚楚动人呢。”


“哈,你的口气听起来还挺遗憾的……等等,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

“毕竟克莱尔小姐是名媛,互联网上搜一搜照片什么的就都出来了,巴掌大的脸上眼睛有那——么大呢。”

“呵,你的关注点倒是和那家伙挺像的。”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

“那电影票呢?你退了?”

“退不了,打算送人或者干脆作废。”

“那太浪费了吧,中也完全可以找一个人陪你去看。”

“找谁?”

“近在眼前哦。”男人眨了眨漂亮的鸢色眼睛。

“……滚。”


不过后来直到克莱尔离开这里,他们也没能再约时间出来见面。原因也很简单,中原中也没那方面的心思,那么拒绝就要干脆一些。

中原大多数时候还是忙碌的。

他曾闲下来过一阵子,而后才发觉,其实还是忙碌点好,如此时间便能过得快一点。

赫尔卡星在2432年的冬天下了两场大雪。

那天圣诞节,他们两个人难得去餐厅约会,落座在落地窗旁边,正巧能看到雪花穿过街道旁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一片片飘落下来。中原中也没什么胃口,他对面的人也没有,因为对方根本无需进食。中原本不想带他出来,但后者软磨硬泡,磨得中原心烦,最后也就妥协了。

“因为这个餐厅外面的灯光很美。”所以即使自己不需要吃饭也非得让中原中也在圣诞夜这天带他来这里。

中原中也对此表示费解不已。

“中也啊,真是一点浪漫情调都没有。”某人啧啧摇头。


中原将最后一块牛排不紧不慢地送入口中,很是优雅。坐在对面的人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中原中也侧过脸,额前的碎发落在他秀挺的鼻梁上,小个子男人依然如往常那样戴着漆黑的帽子,精致的银色帽链在摇曳着的水晶灯下闪闪发亮。

时间似乎过得快了一些,四季更替中,不知不觉一年就又过去了。中原的容貌似乎没怎么变,他托着腮,正望向窗外。不知他在看雪,看灯,还是路边冒雪拍照的爱侣。

棕发男人高挑,坐着的时候假装不自觉地伸展两条长腿,于是脚尖总会碰到中原的,一而再再而三,中原中也终于忍耐不了,“有完没完?!”


男人唇角一弯,将一个丝绒盒推到中原面前。

“这是什么?”中原中也疑惑。

“中也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那是一对款式简单的情侣对戒,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名贵的牌子。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阵,“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哦,是我自己做的。”男人眉眼温柔。

“你哪儿来的工具?”

“网上,快递到家的。”


中原看见指环内侧刻得歪歪扭扭的名字,这回他信是对方自己做的了。

他摸了摸鼻尖,将首饰盒推了回去,然后掏出银行卡准备结账。


“走吧。”他说。

然而对方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服务员看到中原招手便忙不迭走过来响应。那时她看见坐在这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客人对面的漂亮男人正垂着眼凝视着面前那个小小的丝绒盒中的两枚戒指,不知为何,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她觉得他的侧脸好像有些失落。

“喂,走了。”结完账,中原又说。

推开餐厅的门,冷空气吹到二人的脸上,中原中也的鼻尖一下子就冻红了,他裹上了围巾,在他身旁的高挑男人穿得少,但那人并不畏寒。

“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中原中也还没迈开步子,男人的声音便在他的背后响起。

“太宰治。”

中原中也一愣,他很久很久没听见别人提过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字,陌生而熟悉,熟悉又陌生。

“中也,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男人好像是笑着说出这话的,一副轻轻松松的表情,可声音听起来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中原中也转过身,他呼出一口气,脸颊和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好像有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与眉眼,然后很快就融化了,那时男人很想去吻一吻他的眉心。


“你不叫太宰治。”中原说。

“是吗?那为什么还会赋予我这个名字的记忆。”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中原。

中原中也垂眼,“这话你应该去问创造你的人。”

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他将一个没有生命体征没有心跳没有温度的仿生人打造成一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皮囊,再植入曾经他们共享的聊天数据与记忆,有时候乍一看,中原中也还以为那个人就好像真的回到他身边了一样。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


夜半时分,中原中也渴醒了。

他还没缓过神来。

他刚才似乎看见了学生时代的太宰治捉弄他,上课前将一条毛毛虫放到他的铅笔盒里,当中原打开铅笔盒时,从里面飞出一只彩色的蝴蝶,忽而,场景转换到多年前的圣诞夜,太宰治和他在一个灯光漂亮的餐厅吃饭,那人送他一对耳钉,一只天狼星属于他,一只天狼星属于太宰。他记得太宰治给他戴上耳钉时手掌干燥而温暖,但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得了。

中原中也有点疲惫,伸出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他走到客厅去喝水,路过同居者房间时停下脚步。那个房门没关,中原中也打开灯,房间内空无一人。他又跑去家里的小实验室,那人每隔三天需要补充一次能量。

可现在实验室里也同样没人。

他穿上外套,踩着拖鞋就走出了家门。原来男人就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头发和身上落满了雪花,活像一座冰雕。中原中也沉默地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随即便也在那人的旁边坐下。

雪下得大,不一会儿中原中也的头发上也沾满了。


男人弯了弯唇角,“我们这算不算一起白了头?这是大家常说的白头到老吗?”

中原中也也笑,笑他幼稚。

“当然不算。”中原说,“你是不会老的。”他继续说,“就算我老了,你也是不会老的。”

男人说,“没关系诶,等中也老了,我可以戴白花花的假发套,可以沾满皱纹,可以脊背佝偻,可以拿中也当拐杖。”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滚,老子到时候直接把你送去实验室让他们把你给拆了。”

男人笑出声,“那也不错。”


中原中也直接踩着拖鞋出来的,连袜子都没穿,男人伸出手想去握住中原细白的脚踝,但他又想起自己的手是冰冷的,便停了🤕手上的动作。

中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反倒是捕捉到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原来这人偷偷先自己戴上了。

“看着还不错。”他不经意地说。

“那中也要试试吗?”男人眨了眨眼睛。

中原中也半晌没说话。


过了片刻,中原呼出一口冷气,“回去吧,再坐下去真的坐成冰雕了。”

男人侧过脸看向中原,他微笑,一如既往。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抗拒,中也。”他声音温柔,“你可以把我当作他。以往的每个晚上你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他蹙起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快点,冻死了。”他伸出自己的手,男人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男人替他戴上那枚戒指时,中原中也的脑海里闪过多年前替那人最后整理档案时,在纸张最后看到的东西。

那行字写着:太宰治,男,年龄二十二岁,一级星际罪犯,长久以来潜伏在科研局任高层干部,与星际海盗团伙勾结,窃取科研局机密,于二四一四年七月十二日判处死刑。

但那份记忆的碎片只是一闪而过,像流星一样。

不重要了,以后他也不会再想起了。


他最后对那个人说。

“我一直都很清醒。”

“太宰。”



END.



《撩你了然后呢》

梗出自当时TikTok上很火的一个赛车视频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齐头并进的。

两辆由Alfa Romeo改装的跑车自一开始便争相不下,围绕着环形赛道并驾齐驱。

中原中也一边手扶着方向盘,一边往左手望过去,透过车窗玻璃看到旁边同样望向他的太宰治。中原中也伸出一只手,朝太宰治竖了个中指。后者不以为然,微笑着用双指碰了碰唇,做了个漂亮的飞吻。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这行里出了名的死对头,明明隶属一个赛车队,然而场场比赛玩命拼,这几年来横滨赛区里第一第二必是被这两人拿下的。这天的夜晚是他们今年最后一场比赛,不仅二人的粉丝期待不已,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也来凑了凑热闹。

 

“听说中原和太宰关系不太好啊。”

“岂止是关系不好,你但凡看过他俩以往的比赛就知道,他俩那是你死我活。”

“天呐?明明长得都那么好看,他俩还有不少cp粉呢,据说还有他们专门的cp分析帖。”

“那都是cp粉的粉红滤镜,真实情况只有本人知道吧?”

“……”

 

在其他几名参赛选手被他们甩在身后形成套圈车。而在他们进入最后一圈环形赛道时,中原中也看准时机再次加大了引擎的总输出率,以秒所计的时间里用最大速度超过了太宰治,只听一阵呼啸而过的引擎的轰鸣声。。

 

“天哪天哪,最后一场中原要赢了吗?”

“再等等!说不定后面太宰还能反超。”

 

就在下一瞬,中原中也的举动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在领先太宰治一段距离后单手转了转方向盘,来了个漂亮干脆的一百八十度旋转漂移。他屈起一条腿、脚踩上座椅,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控制方向盘,而对面的太宰治丝毫不躲避,踩下油门持续前进,两人车头迎面相碰,像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隔着两片挡风玻璃,他们四目相对,只有太宰治能看见,中原中也嘴角扬起,递向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夜风也忘了呼吸,被卷起的尘埃未落,夜灯闪烁,全场的气氛都被点燃了起来,观众席上的尖叫声盖过了一切,绝对的热闹下淌着一千种暗流涌动。

 

太宰治的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中原这是公开挑衅啊?”

“可我怎么觉得有点浪漫呢。”

“是啊!以车代吻,太浪漫了吧!!”

“真受不了你们cp粉。”

“……”

 

然而那个“吻”一触即分。中原中也丝毫不给太宰治喘气的机会,单手转方向盘又来了一次漂亮的全方位旋转漂移,继续领先太宰治冲过了终点。

全场哗然。

 

 

这次小规模的赛车视频被录下来上传到了网络上,当晚就上了Twitter的趋势,然而当事人却都窝在自家的公寓里,毫不知情。

 

中原中也换上了居家服,又为自己冲了一杯拿铁咖啡。有一个瘦高身影向他走来,从背后抱着他,下巴尖尖搁在中原的发旋上。

 

“中也今天居然当众撩我,让我输了比赛。”

“谁撩你了,明明是你技不如人。”

 

中原中也挣脱开这个怀抱,捧着咖啡转身面对太宰治,品尝了一口后漂亮的唇形边缘沾了一圈白色泡沫。

太宰治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擦去了那层白色泡沫。

 

他笑问:“难道不是吗?”

 

中原中也放下了印着猫咪图案的咖啡杯。他双手按着太宰治的肩膀,踮起脚尖,脸颊贴近太宰治的耳朵。然后他偏过头。

 

他说:

 

“撩你了……然后呢?”

 

 

END.

 

《The Wound》

 原作向片段


和某人分开后,他换下了那人当初送他的耳钉,过后没多久,他的耳洞开始发炎。刚开始只是一碰就痛,后来耳垂的整片皮肤逐渐红肿,到了第四天,那里开始流脓流血。

 

他去当初打耳洞的地方找人处理。

店员问他:请问您耳洞打了有多久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大半年吧。

哦哦,有半年了啊。店员一拍脑袋,我就说感觉您很眼熟,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您和您的男朋友一起来的吧!

一提起那个人他就气得牙痒痒。

前男友,前男友。他在心里重复地纠正道。

 

确实是发炎了,不过还好不算严重。诶,您男朋友这次没陪您来吗?女孩拿出酒精和棉签,擦了擦他的耳钉周围进行消毒。

他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企图转移话题,他有些不解:啊,我还以为只有在夏天那样的酷暑下才会发炎。

 

季节确实会产生影响,但也有可能是您睡觉的时候碰到了,又或者是您最近作息不规律,身体素质下降,凝血功能较差,很多因素都有可能会导致发炎的情况,这是很常见的,请不用担心。店员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耳钉。

 

看您这个不止是发炎,好像还过敏了,您是最近才更换了耳钉吗?

他点了下头。对的,就是最近。剩下半句他吞进肚子里:那个混蛋离开第二天就换了。

 

那应该就是您对于新耳钉的材质过敏。我先帮您将脓血挤出来,可能会有点痛,请您忍耐一下。店员小姐如是说。

 

 

忍耐?这么小的创口能什么感觉——

嘶,还真的有点……该死,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了那家伙的鬼话去打什么破耳洞,其实就只是为了陪幼稚鬼凑情侣耳钉,真麻烦。

那种感觉有点像有人想用手剜出身体里镶嵌的一颗子弹,而后他又觉得这比喻不恰当。因为他似乎从没有中过子弹,倒是那个人,身上曾经的枪伤有好几处,每回做的时候,将那人身上的绷带扒下来,伤疤还清晰地停留在皮肤上,有种扭曲的美感。

他收拢五指,攥紧拳头,其实并没有多痛,比起开污浊的不堪负荷,这根本不算什么。

 

店员小姐用棉球不断擦拭从耳洞里涌出的血,他并不知道从这样微不足道的创口中竟能不间断地流出那么多血,白色的棉球迅速被浸泡、染红,如此反复。

真是讽刺,自己从有记忆起就一向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为了保护别人负伤,为了保护自己负伤,他从未记住过那些伤口,而这只不过是个过敏发炎的耳洞而已。

 

将一棵树木从泥土中连根拔起很难,但所幸只生长了三年,等填满土壤,过一阵子就再也看不出什么了。那些在黑夜里的时光,并肩前行的日子,不曾宣之于口的心事,他亲手填进空白的土壤里,旧的故事落幕,时间的书就会翻开新的一页,发生新的故事。[1]

 

原来和那个人彻底分开,代价是他的一瓶红酒和宝贝机车,带给他的也只不过是不足挂齿的一丁点疼痛罢了,恰如他发炎的耳洞。

 

不足挂齿却难以忽视的、一丁点疼痛。

 

 


END.

[1]: “这些在夜里的,肩并肩的谈话,这些说出来的心事,没完没了……”

 ——阿尔贝·加缪《加缪手记》



《I Wait All Night Till Santa Comes》

圣诞片段


“中也,还记得去年圣诞节吗?我给你买了红色的圣诞帽和松尾多彩什锦巧克力礼盒,虽然在等你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一大半吃掉了,它们被包装成五彩的颜色,一块一块,小小的,像中也一样哦。中也来得太迟了,不过好在还赶得上我与你共享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吻。我想你也一定记得去年平安夜我们遇到的那对老人,他们牵着对方的手,在槲寄生下接吻。他们的头发已经那样花白了,脸颊上皱纹遍布,像迈进衰老的每一个普通人。等我与你到那个年纪,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啊,看看我,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毕竟就算是我们,只要活下去,就不会永远年轻。我并不想变老,甚至可以说是抗拒,也并不期待自己两鬓如雪的样子,可如果换作是中也,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呀。尽管,我完全想象不出来,再过几十年中也变成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呀,一定还是个暴躁的漆黑的小矮老头。因为想象不出来,因此更期待见到。不过要见到的话,得活下去才可以吧。”

 

“怎么办呢,我本想今天就沉入这条河里,如同从前无数次这样想的时候。但我看到橱窗内的圣诞树,它很漂亮,闪烁的彩灯环绕,被无数的铃铛与礼物拥簇。所以,我决定再多等一会。我开始回忆这一年,我和你开始秘密同居,奥,好吧,公开的秘密。令我非常不满的是中也你养了条狗,你管他叫青鲭,我管这条狗叫蛞蝓,至今没有统一名称。蛞蝓一直和我不对付,就跟他的主人一样,他只听你的话,这点最令人讨厌。他唯一不令人讨厌的时候是某些周末的午后,你偶尔困了会抱着他一起睡觉,你们一起沐浴在阳光里,日光为你们镀上金边,那时候我突然不想搞任何恶作剧,只想轻吻中也的鼻尖,抱着你好好睡一个午觉。”

 

“今天晚上你出任务前和我窝在红色天鹅绒的毯子里看电视,毯子外围是一圈白色的毛绒,像圣诞老人的外衣。我弄了两件圣诞毛衣,套在你身上大了一圈。我发誓,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想看你的手伸不出来的样子。我将手伸进你的袖子里牵住你的手,这样我就会感到很暖和,但你一直很凶地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呜哇,我当时可真的是害怕极了哦。你出门前,我对你说,我会在皇后广场那边的圣诞树旁等你。如果你八点还不来的话,我就会跳进这条河里变成一具尸体。”

 

“小雪初降,我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我没有回头。我可以想象你不耐烦地对我说:‘喂,你像个傻逼一样站在那里干什么呢?’我肯定是会冲你笑笑,很遗憾地摊开手,说今天没有抢到限量的巧克力盒哦,该怎么办呢?我会问你,那么中也,今年圣诞节没有巧克力的话,你愿不愿意还同我共享一个吻?”

 

 

“然后我会在吻你之前对你说——”

 

“中也,圣诞快乐。”


END.


《这里有人把狗骗进来杀》

场景源于db上这篇:
是个代餐,大家乐呵乐呵就行。


首先,那个死人心血来潮赶去跳河,我又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去捞他,导致电影开始了我们都没出门。抱着看完电影再找他算账的心态,我忍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搜索Twitter上的电影相关,一直嘲笑爷选电影的品味👊🏻一边贬低电影一边贬低我👊🏻


由于本人是坚定不移的热血格斗电影拥趸者,所以与他争论起来。争论期间,他藐视我,跟逗小孩儿似的对我句句针锋相对。


我怎么能输!我当然是都怼回去!这还不吵起来?我差点把前面的座椅拔起来甩飞。


就这样,我们又开始了一场唇枪舌战。

残留的记忆不是很清楚了,大致是:


到了电影院, 我们一进场发现黑黢黢一片空座位,他嘲笑:“诶?果然是烂片没人看。”


我反唇相讥:“呵呵,也就是我脑子瓦特了会和你这样的烂人在一起。”


他像个傻逼一样大惊失色:“所以我们是已经在一起了?”


哈?这是重点?我忍住了扇他的举动,毕竟是公众场所,不好控制力道。


他说:“我还以为中也打算一辈子不给我名分呢。”


我很无语。


我说:“你坐离我远一点。”


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弱智是会传染的。


反正我记得最后他不肯滚,于是我自己挪了。


后来我们谁也不理谁,我坐在影厅中间,他坐我后面那排。


期间他时不时凑到我耳旁找我说话。


他仗着影厅里没人就笑得很大声:“噗,那群人(指电影角色)好蠢,你不觉得吗?”


我没说话。


他委屈:“中也怎么都不理我?”


呵呵,假装的,语气还挺逼真。


他开始碎碎念:“中也怎么能不理我?要知道狗狗就是要对主人有唤必应……狗狗对主人的爱应该是从一而终……”


我怒了,要知道我最痛恨他说我是他的狗。


我说:“你给我闭嘴!”


他说:“诶?为什么?明明说好的中也那时输了就要当我一辈子的狗?怎么还能反悔的?”


我反驳:“那是因为你耍赖!”


陈年旧账被翻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平息了。我和他轰轰烈烈地战斗了八百来回,口水都说干了。


他还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像狗狗一样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跑。”


他居然还把我说成是他的狗,我怒气上头,头脑一热:“老子要分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中也是认真的吗?我们才在一起半小时。”


我不想理他,转过头去继续目不斜视地看电影。


他又问我,我们现在到底算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几次三番没得到我的回应,我感觉身后的椅背咚咚咚地响,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那家伙在敲我的椅背。


我是真的有点烦了,想结束这场吵架,但嘴硬,没回头,就说“你别闹了,打扰我看电影。”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等电影放到接近末尾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吓了我一大跳:“所以中也为什么要说分手?”


现在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不仅嘴欠还事儿多了吧。


我说:“你好好看电影行不行啊,不分了,行了吧。”


他倒好,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儿洪水就泛滥。


他:“所以中也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说不分就不分,我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吗?要知道,狗狗是没有——”


我实在忍不了了,转头:“你有完没完——唔”


他趁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向我凑近吻住了我。


我干,失策了。


我们俩吻了得有一会儿,电影应该是结束了,此时,影厅的灯蓦地明亮了起来。


他见我僵在那里不动,就也回了头。



他妈的,我看见我首领和他社长,我属下和他学生,我同事和他同事,一双双眼睛蹬得锃亮在那里看着我们俩。


他还想不想自杀我不知道,反正那一瞬间我是不想活了。



END.


《平安京里念平安》番外篇

正文:《平安京里念平安》


樱花是三月的花,在四月凋谢。


平安京四面环山,山上常有小鹿群。太宰治曾在春日里去过几次北面的山头,一重目山上有许多的樱树,大多为野山樱。此景甚得他心,最终成了他为自己筛选出来的死后的去处。他已经看好了一重目山头上的一块风水宝地,头顶樱花,底触春泥,真是件幸福的事。


只不过他的心愿落了空,埋葬在那里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用铲子将樱树下的土壤铲出,刨出一个很小的坑。这已经足够了,因为蛞蝓就是小小的,即使抻直了身子躺在那里,也费不了多少地方。


在此之前,中原的尸首一直被太宰治封存在宅子地下的冰窖里,因此他的肉身没有一点损坏或者腐烂。中原中也还是十八岁时的样子,眼睛是睁开的,空洞地望向天空,跟从前那个雨夜时是一样的。太宰治跑去东街寻中也,寻到的时候,那人的眼睛就是这般空空地睁着,所有的神采和生命力神奇地消失了。他躺在泥水里,满身污浊,橘色的头发与泥水搅和在一起,脸也变得脏兮兮的了。中也好像从没这样狼狈过。


好奇怪,这个人不是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与自己讲话吗?自己还叫他去买芝麻糕。哦,对,他怀中还抱着芝麻糕。中也好笨,把它们全部都洒出来了。


太宰治想:所以我也是个好人哦,我对中也真的很好。他死后我还为他擦干净脸,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毕竟中也脾气那么坏,性格又很暴躁,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他那张脸了,不给他收拾收拾干净的话,神明大人都不会再给他机会转世成人了。


所以要报答我的哦。太宰说,下辈子吧,我们都不做阴阳师了,下辈子你要记得把欠我的还给我。


如今百鬼夜行的景象再不会重现于平安京了,人们终于放下了心,无休无止的黑夜结束了。


你满意了吧。太宰治心说,你满意了吧,中也。


他用手掌覆盖在中原中也的眼睛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将那人的眸子合上。


太宰治将刨出的泥土重新填埋回去,从脚埋起,渐渐淹没了两条腿,然后是衣服,接着泥土盖住中原中也的脸,又泼进他的头发里。


世上再没有中原中也这个人了。


后来太宰治只在每年的春天去那里看他,山上的三月花在四月盛开,度过短暂的花期然后凋零,等待明年的花季。年复一年,人一辈子的光阴都走完了。


“中原大人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为了守住平安塔,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们都这样说。


是啊。过去中也总是念着那些人,念着那些甚至完全不认识的人。

是中也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视甚高,自不量力,所以才一个人轻易地死掉了。


樱花恰巧落在太宰治的肩头,当初中也种的那棵树已经长得很高,与旁边的老树并肩。学生问他:为何一直不收式神?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不需要。况且,如果有什么灵体或者妖怪一直围绕在自己的身边会很烦。

当天,太宰治去了那片山上。他带了一坛故人曾经埋在樱花树下的酒,靠着中原中也的石碑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快下山。他对着石碑轻轻呢喃:中也,你说为什么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呢?


但他清楚,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了。


某一天,树根刺破了容器,他心爱的人成为养分,化作人间的泥土和风雨,同樱花与阳光一道消逝而去。


那时我说要你成为我的式神,不是因为我想命令你去做什么。


而是因为我想与你在一起。



END.

后记:

这篇文章是琥珀老师点的梗,写番外的时候琥珀老师同我讲起期盼杭州的梅雨,她说平安京的太宰治应该是最喜欢这样季节,平安京缠绵的雨,一天一天又一天,日日夜夜陪伴着他,就像那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对于太宰治来说,爱是最狠毒的诅咒,它的宿主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我为这个故事掉了太多眼泪,写到最后我已不忍心写下去。如果大家看完之后觉得这个故事真的有“活在平安时代的太中”的感觉的话,那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温西

  202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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